清场了。
等出事时,里边就会顺理成章地只剩下裴以期一个人。
秦强打量起老爷子的脸色。
真不喊停?
真就逼着五少在祖孙之间横出一条人命来?
老爷子品着杯中的茶,脸上的每根皱纹都深沉无比,等到整栋住院楼再没有人出来,清静如同死楼一般,他依然没喊停。
今天这场火,意外定了。
……
裴以期发现不对时正在顶楼檀砚绝的病房里。
她将纪明桉的行李箱放到病房,就收到檀砚绝的消息让她去顶楼拿一份关于音乐之都的文件。
又没说具体放在哪里。
裴以期只能翻箱倒柜地找,结果找来找去找不到,她拨通檀砚绝的号码,却迟迟没人接。
她走进客厅里,把沙发上的垫子全部拿起来,还是没有。
忽然,一丝异样的味道冲进她鼻尖。
裴以期转头,就看到一缕烟从底下的门缝里飘进来。
“……”
她身体一僵,眼皮再度跳了跳,随即冲到门口。
门一被拉开,烟雾扑面而来,裴以期被呛得连连咳嗽,楼里失火了?
她来不及观察外面的情形就赶紧将门关上,转身拿了条毯子冲进浴室,把毯子往水池里一扔。
水哗哗流下,打湿毯子。
裴以期拿出手机迅速报了个火警电话,挂掉后她捞起湿毯就往外走,走着走着,她意识到不对劲。
这里是席岁声的私人医院,专门服务有钱人,里边防火设备俱全,外面的烟虽然不算浓烈,但已然很大,可不仅自动灭火系统没有启动,连火警鸣声都没有响。
裴以期冲到窗边往下望去,只见整个医院安安静静的,偌大的环境里连个路人都没有,喊都喊不到人。
一阵没由来的寒意顿时笼罩她全身。
今天住院部的病患都去别的楼检查,而檀砚绝突然发消息让她上顶楼来找一份怎么都找不到的文件……
裴以期顿时明白,她不能选择呆在这里等待救援。
救火系统既然没有触发,消防车也有可能被拦在半路。
人为之下,什么都不好说。
檀砚绝……
要杀她吗?
裴以期的脸白了白,心口跳得剧烈,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得自救。
很快她做出决定冲回浴室,拿了毛巾湿水。
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一眼,是纪明桉的来电,她忙接起,“纪明桉,楼里着火了,你跑出……”
“裴以期,我、我不太对劲。”
纪明桉虚弱的声音传进她的耳边,“那、那医生说给我、给我抽血,可我现在动不了,浑身发软……”
“……”
刺骨的恶意在裴以期身体里游走开来。
而她,仍是不明白为什么,就好像被提线的木偶,只能由着别人动作。
她咬了咬牙,道,“我去找你,你现在在哪?”
“在五层,电梯出来右转尽头的房间……”
纪明桉几乎是拼尽全力在说有效消息。
“我马上来。”
裴以期挂掉电话往外走去,将湿透的薄毯披到身上,不顾沁进皮肤的湿凉,用湿毛巾捂住口鼻便往前。
门一开,门外的烟已然变得浓烈起来,浓烟滚滚覆在天花板上。
“咳——”
裴以期捂毛巾着还是被呛到,她压低身体,烟雾盈满整个顶楼,视线模糊,无从分辨起火点在哪个位置。
她扶了扶墙,凭记忆闷头往最近的楼梯跑去。
楼道里已经全是烟。
她快步下楼,没有犹豫地冲向消除栓的位置,待跑近,她才发现玻璃里边……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
裴以期定定地看着,恨红了眼。
她想到今天早上听到护士说什么消防检修要换设备,她当时只是过一耳朵,都没和自己联系起来。
一个个……都是最巧的理由。
裴以期冲出楼道,才发现五层的烟势比顶层还要猛烈,每个方向都有火舌突然延伸过来,又缩回去。
周围的温度不住攀升。
根本看不清路。
裴以期对五层的格局不如对顶层熟悉,她蹲在地上,无望地看着漫天的烟,捂住湿毛巾的手微微颤栗。
好像跑不掉了。
“……”
不知道为什么,裴以期这个时候还恍了下神,想到大学时有次遭遇的“恶作剧”。
寒冬的黑夜,她被锁在没有一点亮光的女生宿舍三层。
鬼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时高时低,环绕整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