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连宁惜儿都感觉到气氛变得不对劲，不禁紧张地抓住宁秉山的袖口。

宁秉山笑得更加勉强，语气微变，“砚绝你似乎话里有话啊。”

“怎么会，时间不早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爷爷。”

檀砚绝慢悠悠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听到这话，宁秉山又觉着是自己意会错了，应和着往外走去。

檀砚绝却似想起什么似的，忽地停住脚步，低下头颅停在宁秉山耳朵旁，像个恭敬的晚辈一般，“差点忘了，宁伯父贵人事忙，又要打探我的行踪，又要拿捏我的婚事，怎么会有时间去看老爷子。”

“……”

“这么忙，以后就别在老爷子面前走动了。”

这话一出，宁秉山还有什么听不懂的，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震惊地看向他，“你……你是冲我来的？”

老爷子对他一向十分信任，甚至是超过对儿子的信任，今晚过后，老爷子明白他也安排了眼线，怎么可能还如从前。

如此大一出戏，竟然是冲着离间檀老爷子和他之间关系来的！

见他终于回过味来，檀砚绝低笑一声，不屑一顾地一字一字道，“你不过是我爷爷面前叫得上两声的一条狗，算计我，怎么敢的？”

又怎么敢当他的面一巴掌甩在裴以期脸上！

今天还敢直接把人外婆掳走！

“……”

宁秉山怎么都没想到一口一声伯父的人会突然同他撕破脸，僵在那里久久讲不出话来。

待檀砚绝转身走向门口时，宁秉山的情绪才表现出来，气急地吼出来，“檀砚绝，做人别太忘恩负义！当年要不是我替你在老爷子面前说尽好话，你能有今天？你连你父亲的那两家小公司你都保不住！”

闻言檀砚绝猛地回头，面孔陡然失去笑意，寒冽如霜，黑眸如森冷的浓墨，染杀一切。

随后，他今晚的视线第一次落到宁惜儿身上。

宁惜儿呼吸一紧，害怕得小脸惨白，手指松开宁秉山的袖口，人往后退去。

“宁秉山，你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

檀砚绝站在那里道，语气凉薄到骨子里，“好好疼爱，别哪天给疼没了。”

“……”

宁秉山心下一紧，连忙将宁惜儿护到身后，“你威胁……”

话还没说完，檀砚绝就已经收回视线转身离开，每一声低沉的步子都像是索魂的空幽声，叫人不寒而栗。

“爸爸……”

宁惜儿的腿有些发软，红着眼眶看向宁秉山，“砚绝哥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从她回到宁家开始，檀砚绝对她虽然总是不冷不淡的，但从来也没发过这样的狠。

宁秉山干咽了两下后宽慰女儿，“别慌，我去见老爷子。”

只要老爷子还愿意见他，就不会有大事。

他抬起脚就往外走，刚走出休息厅几步，就被等候的秦强拦住，“宁先生，老爷子累了，要休息，您先回去吧。”

秦强的话就是檀旌风的意思。

宁秉山这下是真的慌了。

……

病房外，保镖林立，氛围严肃。

病房里布置得比总统套房都豪华，空气清新，静谧至极。

一身灰色睡衣的檀旌风精神矍铄地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落地玻璃外的夜色,一双上了年纪的手浅握在身前，不见多少沧桑，保养得很好。

身后传来推门的声响，檀旌风布满厉气的眼动了动。

“爷爷。”

檀砚绝走过去，弯下腰提起紫砂水壶给他倒水。

“嗯。”

檀旌风接过茶杯低头喝了一口，忽然道，“你这一阵杀心很重啊。”

突然开始清算家里人在他身边的耳目，搞得人心惶惶，加上上次的檀砚达，下手略狠。

闻言，檀砚绝在他老人家面前半蹲下来，像个乖巧贴心的孙子，不动声色，“我知道长辈们那点手段在您这里不够看，但我还是不喜欢他们往您身边放耳目。”

“是为了我？”

檀旌风看向他，眼神深沉，“还是因为你二哥进去后，他们对你有所不满，你就借机警告一番？”

“……”

“亦或是，不满我为宁家保驾护航？”

这次中招的人中除去一些愚蠢的自家人，还有一个宁秉山，也不失为一种可能性。

整个北洲能招架住檀旌风注视的没几个。

檀砚绝蹲在地上，英隽的面容没什么情绪变化，平静如斯，良久，他才淡淡勾唇，“我是不满宁秉山借您的势耀武扬威，也想敲打长辈们，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您。”

“……”

“爷爷，没有您我就没有今天，我永远不会对您心存不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