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没事。
裴以期松下一口气,径自往里走去。
宁秉山压着怒气一脸阴沉地看向她。
傅文月不自觉地坐直,定定地看着裴以期纤瘦的身影,想起什么,眼中微颤的光又黯淡下来。
宁惜儿跪在地上瞪向裴以期,不甘、委屈、痛苦、恼怒齐齐涌上心头。
如果不是裴以期,她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一脸挂彩的纪明桉也跟着看向裴以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像那次在酒吧,像那次在看守所,只要她出现,他就没事了。
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裴以期走向张湘兰,张湘兰愧疚不已,“我又拖累你了。”
她看到宁惜儿和纪明桉手拉着手跑出酒店,她就想问个究竟,结果还没问几句就被人强行拖上了车。
她也好,鲁茜、裴海凡也好,她们都是死死连累着这个孩子……
“没有的事。”
裴以期低头看向一旁的桌上,上面放着药物,“吃过药了?”
“吃了。”
张湘兰看向宁家人那边,道,“我这把骨头一动就散,他们也不敢折腾,到这边后我就一直坐着,你放心,我挺得住。”
她看着宁秉山打惜儿她都没出声,她也没和宁家夫妻理论半句。
哪怕她有一肚子的话要说,说到底,人家是亲生父母,不会真把惜儿怎样,可她一旦有事,她的以期就又要疯了。
她吃过一次教训。
她现在没有别的想法,就是说什么也要替以期撑着自己这把老骨头。
“外婆真乖。”
裴以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你还有心情说笑。”
宁家在裴以期求学求职的路上使过不少绊子,但直接把她们抓过来还是第一次,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裴以期扶着她在椅子上重新坐下来,“那您再坐会,我一会就带您走。”
她是真的怕一过来就看到外婆倒下的样子,没想到老太太这么聪明,一点都没和宁家起冲突,把自己照顾得好好的。
张湘兰担忧地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不怕,外婆。”
裴以期冲她笑得更深一些,然后拉开她的手,转身走到宁秉山和傅文月面前,神色淡淡地看向他们,“我来了。”
“起来。”
宁秉山压着怒气道,伸手拉起宁惜儿,不想在裴以期面前斥责女儿。
宁惜儿啜泣着坐到傅文月身边,无助地往她怀里依偎,傅文月紧紧抱住她,一双眼却忍不住看向裴以期。
这是她一手养大的孩子,怎么会一点感情都没有。
可裴以期当年故意隐瞒惜儿的存在,让他们一家血亲相隔,这份心思腌臜到了极点,她和宁秉山都容不下。
“既然来了,就好好说说吧,今晚这个局布了多久?”
宁秉山站在那里冷笑着道,“居然还能混到塞缪尔身边去,处心积虑。是从来北洲就计划好了吧?惜儿天真无邪,从她下手是最好的,最容易把我们这个家搅散是吗?”
“……”
裴以期是真没想到他会得出这样的结论,不禁笑了,笑得有些讽刺。
“你笑什么?”傅文月拥着女儿道,“如果不是你心机叵测,怎么会跑到北洲来?”
“简直和裴海凡一样无耻至极!”
宁秉山的火被勾得彻底,冲过去扬起手就扇向她的脸。
如同真假千金案真相大白后的每一次一样,他扇下去,裴以期理亏,从来都不敢躲。
手腕被抬住。
这一次,裴以期没让他扇下来,一双眼漠然地看着他。
宁秉山更加勃然大怒,用力地甩开她的手要去打她,眼前寒芒掠过,利刃突兀地抵到他的脖子上。
裴以期进门时被宁家的保镖夺了包,没搜身,他们想不到她有胆子敢藏把刀进来。
毕竟,她面对宁家人时,一直懦弱,一直亏欠。
“……”
客厅里顿时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她,不敢乱动。
张湘兰惊得站起来,手紧紧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去。
“你干什么?”傅文月激动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脱口而出,“你怎么敢拿刀对着你爸……”
话说到一半,傅文月自知失言住了嘴。
“你疯了?”
宁惜儿被裴以期这个样子吓到。
“……”
宁秉山也没想过一向打都打不出一个字的裴以期会突然这样,他停在原地死死瞪着她,“好啊,终于不装了是吧?你果然和裴海凡一模一样,自私自利,忘恩负义!”
把她逼到这一步,然后说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