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临渊的脸越来越阴沉，到最后他几乎咬紧了牙关，连牙齿都咯咯作响。

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一蹶不振下去，若这段时日发生的所有事情,从头至尾是一场局，他又何尝不想亲手处决这个幕后黑手。

可此时他也同样担心这是叶澜烟为了利用自己，而编造的谎言。

“那小的就去回绝何先生了。”

小厮害怕在说下去会惹怒华临渊，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

华临渊扫了眼镜中的自己鬓发凌乱，胡子拉碴的颓唐模样。

他已经被逼到绝境没有退路了，若真的有做局之人，他的处境岂不是已经危在旦夕。

过了许久，华临渊才说道，“何先生是贵客，请他去堂屋，好生招待。”

他不得不牢牢抓住叶澜烟这根救命稻草，哪怕这根稻草有毒。

“小的明白。”小厮退了出去。

“你过来，给我更衣。”华临渊扫了眼角落中的红玉，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是。”红玉忍着身上的痛，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华临渊见她动作柔顺，阴沉的神情稍稍缓和，也没有再为难她。

红玉伺候着华临渊梳洗洁面，又给他换了一身青色的长衫。

华临渊满意地看着镜中，他似乎恢复了如往日那样温文尔雅的笑面，只是他深藏在眼底的阴霾却若隐若现。

红玉垂下眸子，恭顺地将华临渊送出了屋子，又听见他说，“行了，你就呆在后院吧。”

“是，红玉知道了。”

红玉柔声说着，抬头看见华临渊向着堂屋的方向走去了。

直至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红玉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摊开了手掌心。

掌心处全是汗水，还有一把很小的金钥匙，是她刚才被华临渊搂在怀里时，趁机从华临渊腰间取下的。

她小心地打量这把钥匙，又看了眼自己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和红痕。

红玉原本带着柔顺媚色的脸上，突然多了一分坚定的冷意。

若是她继续呆着这个华府，面对这个喜怒无常，道貌岸然的华临渊，她早晚会落得像华临渊之前那位被杖毙的宠婢一样的下场。

她还这么年轻，连好日子都没享受过，才不想就这么凄凄惨惨地被虐待之死。

红玉攥紧了这把钥匙，蹑足屏息地来到了华临渊的书房。

如今华府的仆从被遣散了许多，她从后院来到前院的这个书房，一路都十分顺利。

她是华临渊的贴身侍婢，平日里华临渊心情好的时候，也曾召她来过书房伺候。

所以红玉在书房中见过一个黑色木匣，也亲眼见过华临渊取下身上的钥匙打开匣子，然后看着匣子里的东西沉思。

那时候她就暗自揣测，这个匣子里，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

没想到昨日那个神秘人的目标，就是华临渊书房中这个匣子里的东西。

红玉很好奇这个神秘人的身份，能神不知鬼不觉来华府找到她，甚至还知道这个匣子的存在，一定是个武艺高且有手段的人。

神秘人找到她做交易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个匣子的钥匙被华临渊贴身携带着，能够接近华临渊且不引起怀疑的，只有一直伺候他的贴身侍婢了。

同时红玉很清楚，这样的人她是惹不起的，而华临渊很快也会有更大的麻烦。

而她能获得这样的机会，用华临渊的秘密换取自己的自由与钱财，是个极其划算的买卖，她一定要试一试。

红玉小心翼翼地在书架上翻找，终于在一堆书册后面找到了那个黑色匣子。

她的心脏突然怦怦直跳，又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她担心在这里逗留太久，会被人察觉到异常。

便连忙取出钥匙打了盒子，又将匣子中的纸片取出放进自己袖中，然后锁上匣子将它放回原处，最后轻手轻脚离开了书房。

直到她回到了自己的小屋里，锁上了屋门，红玉才松了一口气。

她克制不住好奇心，提心吊胆地展开了纸片。

这张纸看起来已经很陈旧，应该有些年头了。

红玉识字，所以一目十行地扫了一眼。

这是一张类似于通关文牒，能证明身份的文书。

她的目光落到了中间一行字。

“周青云是谁？”红玉忍不住轻声发问道。

可她并不知道答案，也想不明白华临渊这般珍重保存这个文书的意义。

红玉隐约觉得自己撞破了什么秘密，左思右想觉得这个文书放在自己身上始终是个烫手山芋，还是早些交出去更稳妥一些。

此时正是个好时机，华临渊在待客，一时半会也不会注意到她。

于是红玉她将文书收了起来，寻了个出去采买的由头，从后门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