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夫人说：这个事要看怎么看。前一阵吧，材料款，进度款、人工费，利息真把我搞晕了，也弄不清楚老鬼倒底欠了多少钱。现在呢，好歹缓过劲来了，也适应了，该认的认，能还的还，该拖的拖，能赖的赖。再说了，账又不是我欠的，说的好了，我们商量着来，说的不好，我一个死老婆子，能干啥，还能把我吃饭的家伙扭下来，有本事把死老鬼从坟里挖出来要去。你说是不是，罗总。

再一个，我也发现了，欠账这个事，没道理可讲，人家只认钱，说其它都是扯淡。本来嘛，我想的是不管怎么回事，是账就认，商量着来。可你越客气，人家越不客气，还认为你软弱可欺。有个修楼的，那是我家老头子一手带出来的，刚开始跟着跑材料，后来自己干，算是老董的铁哥们。你猜怎么地？脸翻的比书还快，老董还没埋，就上门要钱，我一查，同样的工程，不只是他的进度款付的最多，单体承包额也最高，还说的最难听，做的最绝。

这人呀，啥叫情谊，情谊就是你有钱有势的时候养的狗等你没钱了，第一个张嘴咬你肉要你命。

这都是闲话。所以，让我给个实价，我还真想不出来。你们考虑吧，既然说过的事，我认，你们想买就买。但买的起的还真不是你一家，还有几个人也找我呢，郭兴知道吧，天州阁的老板，他就想要呢。还有华油集团也来了，和你的说法是一样的……

让罗总最担心的就是华油集团的事。做为两大油品的央企，经过几年磨合开始相互在各自的根据地渗透，为争终端市场在内地己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天州因地处西北，市场销量有限，一直是国油的地盘，华油还没来得及扩张进入，但注册省级公司的事，一直没有停止。所以，进入天州无非是早晚的事。听到董夫人这么说，罗总表面上不动声色：那还是猴年马月的事，你等的及吗？可心里己掀起惊涛骇浪来了，一旦这事做实，可不仅仅是自己脸面的问题，还是关系到天州公司几百号人饭碗的大事。

张畅和刘昆把老师送到马师傅家里，就让老师撵了出来：一天了，赶紧回去看小马驹。我们也累了早点休息。明天你们不要过来，早上我们过去看看孩子。

出了门，刘昆的脸就阴沉下来：你先回家，我还的去找老卫。

张畅知道刘昆心里还惦记着白玉茹的事，但嘴上又不好说什么：那你晚上还回来吗？

刘昆转脸一笑：肯定回家，耽误不了正事，就几分钟的事。说着，电话就拨了出去：我去天州阁，在郭兴那里等你。

卫总在家里陪母亲刚吃完饭，听到刘昆莫名其妙的话，心里就犯起了嘀咕，白玉茹去西川是给他打了招呼的，可刘昆又怎么在市里？来不及细想，抓起手包就出了门：妈，我去天州阁有点事。

上了车，就把电话打给了白玉茹：你在哪里。

白玉茹说：我在西川啊，不是你让我来找刘昆的吗？这个混蛋，说是在外面陪人，避而不见。乍了？

没什么事，我就问问你见他了没有。还有，就事论事，只说修油站的事，借钱和贷款的别提。好了，挂吧。

可卫总一进郭兴的办公室，就让刘昆给问住了：你什么意思？

卫总就摸不着头脑了，不是你让我来的吗，你叫我来是什么意思。可看着刘昆阴沉的表情，只好说：你这是咋了？

咋了？你老婆没有告诉你吗？有事找我办，可以。但我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专门为你一个人服务的。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还不听别人解释，还威胁要去找市委书记。我是你们家磨道里的驴吗？真是岂有此理。既然有本事找市委书记，还找我干什么。真是的。刘昆不容卫总说话，劈头盖脸就来了几句，说完，站起来就向门外走去。

别说是卫总，就连刚才还在和刘昆说笑的郭兴都愣住了，认识刘昆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黑着脸跟别人说话。卫总的脸更白的和纸一样。

眼看着刘昆马上就出门，郭兴急了，三步并做两步走过去，拉住刘昆的胳膊：消消气，消消气。有啥事过不去的，都是朋友，坐下来说清楚不就得了。

卫总也笑着说：就是，就是。我今天一直和郭总在一起，你就是让我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是不是？

刘昆气哼哼地走回来坐在沙发上：你那个老婆真有点不可理喻，一天几遍打电话，电话里还不说什么事，有意思吗？我这两天忙的连班都上不了，你问问郭兴，真的还是假的。可说什么她都不听。你以后有啥事，自己来找我，我是不会见她的。说完，端起郭兴刚才给沏的龙井茶，也不怕烫嘴，一口气就喝了下去，还把杯子重重的放在茶几上。

郭兴不明究里，但对刘昆和白玉茹的事略有耳闻，自然不便说什么。而卫总心里明镜似的知道刘昆在借题发挥敲打自己，却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只能一迭声的说不好意思。

没啥不好意思的。刘昆看了一眼卫总：有事说事，别尽琢磨些没规矩的事。我走了，再见。

刘昆走了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