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山没有了刚才吃饭时说话的平和，一脸严肃的问李斌。本来还想找个地方自己坐的李斌连忙站直了身体：市长，这？

赵明山用手指着李斌：昨天小耿打电话怎么跟你交代的？轻车简从，你不知道这四个字怎么写吗？不但关口镇办公楼下停了十几辆车，苹果公司园区内还挂了“欢迎赵市长检查指导工作的横幅”这是谁干的？

李斌连忙解释：横幅肯定不是我们挂的…但李斌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明山就放高了声音：那松山镇的横幅也是润德公司挂的吗？还有，中午吃个便饭，弄来一大帮人，七碟子八碗，是想跟着我这个住持吃斋呢，还是要我拜拜你们这些土地爷呢？给你个面子说喝点酒，你以为，你去了包装，撕了标签我就喝不出来了吗？告诉你，七九年我在老山喝茅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酒杯子怎么端！

刚刚当了县委书记三天半，别的没有学会，官场的形式主义倒是学的很快吗。你是不是觉得，让我下车摆个姿势，你叫来的那些长枪大炮对着我一顿乱拍，报纸上有名，电视上有声，然后你这个县委书记脸上就有光了？别的不要说，几十个人跟在屁股后面，给老百姓看什么？耍威风吗？看我们这些官老爷，一人一台乌龟壳，头发上爬个苍蝇能摔跤，鞋面能当镜子使，大腹便便，满口酒气？

天天说西川的官场风气不正，你们是怎么带头扭转的？以身作则的？我都替你们脸红，挑着别人的刺，可又跟着人家走老路，这就是你们新班子的新气象吗？

训完了李斌，赵明山一回头，又开始训刘昆：还有你，当了快半年的代县长，做了哪些实事？解决了几件实际问题，在市政府的时候，让你专门联系林果公司，就是要让你掌握他们的建设进展，发展趋势，把政府和企业沟通好，保证企业健康发展的同时，防止政府在引导方面产生偏差。可是你来了以后呢？去过几次林果基地，了解多少真实情况，协调过几件具体问题？你心里不就是有你的小九九吗，过渡，等待，等人代会开了以后，还有什么？

李斌插了一句话：刘县长挺好的，不是有些特殊情况吗。

坐在沙发中间的赵明山，用力拍了一把茶几：糊涂！我们讲特殊，只有一个情况，那就是老人家说过的，我们是特殊材料制成的，剩下的，没有一个特殊。战士们上战场的时候，身旁的战友牺牲了，你能让对面的敌人不要开枪打炮，说我们这面有人死了，要先办死人的事？

当初把你们两个放到西川来，考虑的是你李斌多年在县上工作，来西川也三个年头了，有丰富的基层工作经验。让刘昆来和你搭班子，考虑的是刘昆虽说是土生土长的天州人，但和咱们天州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没有多少联系，说白了，你们两个人在西川工作不会棘手，可结果呢？

告诉你们，如果你们西川今年年底，各项指标还排在全市倒数第一，你们俩是烤土豆还是卖红薯，趁早自己找个地。

赵明山本来是不想发这顿火的，可他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当初，李斌在云岭从基层乡长、书记到副县长，还是一路看好的，这个年轻人，有同龄人没有的老成和精细，就是因为工作成绩比较突出，才在众多的云岭科级干部中脱颖而出。当了副县长以后，那时候的赵明山已成为市经贸委主任，因为工作关系，两人就慢慢的熟识起来，后来在西川还在一起配合过一段时间。赵明山因为工作踏实，为人谦和，堪担重任。所以，在宋慧丽卸任西川委书记的时候，自己力荐李斌接任。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刚当了五个多月书记的李斌，和他当初看好的那个李斌不一样了，更让赵明山没有想到的是，市纪委在审查马主任的过程中，和李斌还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说到这里，赵明山真正的意图并不是来西川调研，而是来敲打这两个人的。

按他原来的想法，把卫总叫过来，利用他们想搞农业开发区的想法，一方面在工作上和他们共同探讨，另一方面，在探讨的同时把不能在公开场合讲而又必须要敲打的一些事，向他们说一下。赵明山相信，官帽底下没傻瓜，他们肯定会悟出自己一番苦心的。所以赵明山忍了一路，直到李斌拿出撕了商标的茅台酒后，赵明山的火就再也压不住了。这也是赵明山当了市长以后，第一次对自己的下属发怒。

赵明山点了一支烟：你们回去吧，好好反省。座谈会改到明天下午，给你们一个上午的时间准备。想说什么，该说什么，自己去琢磨。明天上午不用陪我，我好歹在西川干过，西川的路，我还是认识的。

出了赵明山的房间，刘昆问李斌：我那坐一会儿？李斌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这个时候，咱们俩再嘀嘀咕咕的，万一让赵老头知道了呢。咱们明天上午先开个书记办公会吧，统一一下口径和思路再说。

撵走了李斌和刘昆，赵明山并没有闲着，而是让秘书叫来了卫总，这个曾经在全市大张旗鼓宣传过的导向型项目，下一步该怎么办，不能不说，是他这个市长必须要面对的一道题。

和卫总又谈了一个多小时，卫总的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