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次不是说过吗，为了孩子。刘昆叹了一口气。

童如玉抹了一把眼泪：我是想为了孩子，可是人家不干。说着，掏出来一张纸来：这是杨永亮给我的离婚协议。

刘空接过来却没有看，而是顺手放在桌子上：没有缓和的余地？

童如玉擦了擦眼泪：说实话，我不大想离。不想让孩子从小就受伤害，也不舍自己辛苦这么些年。离了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家没有了，就算要财产，可总是一种缺憾。再说了，快四十岁的女人，让一个小三把家拆了，也有些太丢人现眼。

显然，在办公室这样的场合，继续这样的话题很不合适。刘昆就说：这样吧，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再说这个事情怎么办。

如玉摇摇头：没必要。我是想请几天假。我们已经商量好了，我要回去办手续，顺便把家里的事安排一下。

童如玉站起来走了。刘昆想叫住他说些什么，可嘴张了几下，什么都说不出来。童如玉关门的那一瞬间，刘昆分明觉得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让他透不过气来。

童如玉离婚的事，对刘昆的刺激是很大的。甚至，他有一种督促童如玉赶紧离婚的念头，似乎，只要如玉离了婚，他在如玉面前，才能够丢弃自卑，捡回自信，挺起腰杆，心里隐隐约约的那种自卑才能消失殆尽。他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来，为什么和童如玉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会浑身不自在，那是因为，在这个乡下来的靠自己帮忙才能招工的女人面前，自己一直很卑微。

上学时，即使童如玉学习不好，考试总是最后一名，但她很坦然，也很快乐，他的微笑总是和汨汨而流的清泉一样，在他孤独的日子里，留下一丝温暖，从来没有因为他是“三种人”的后代而鄙视和嘲笑他。刘昆记得很明白，即使他像一只孤独又骄傲的公鸡一样，以全校前十的成绩考上了本科，如玉也是唯一到他家来向他祝贺的同学。但他在感受着那份温暖的同时，也给自己的心装上了一副盔甲，放任着自己的自卑，忽略着她的关怀，拒绝着这世上该有的阳光和温暖。等他终于有勇气直面童如玉的时候，却发现她已为人妻。而且，命运还向他又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自以为他压根都没看得起过的童如玉，还成了他的上级。

所以，在三岔乡的那段时间里，刘昆硬生生的把这份少年时期唯一的美好从心里挖了出去，不再去回味曾经的快乐，即使童如玉一如既往的关心着他。

向水书记推荐童如玉来西川当副县长，刘昆是下意识的。后来，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自以为是对童如玉对他的回报，可今天才发现，还是因为早些年给他的那份温暖。所以，当有一天，他能为她做点什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就想起了她。

但是眼下，他又能做为这份纯真的友情做些什么呢？

他甚至有了一个很卑劣的心思：离吧，离了老子在这等着呢。甚至，他还不由自主的把童如玉和自己身边的几个女人做了个对比，除了相貌童如玉长的没有其他人好看外，如玉既有张畅的热烈，也有白玉茹的婉约，刘瑞的多情，暖暖的温顺。

可是一想到暖暖，刘昆的心里不由一阵刺痛。从他认识暖暖那一天开始，就是奔着婚姻去的。但是，直到暖暖走了，他知道他和暖暖也只是搭伙过日子的一对男女，因为婚姻而有了责任和义务，对这个全心全意都扑在他身上的女人，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爱情……

我有过爱吗？，刘昆问自己。

就在童如玉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的时候，刘昆的电话来了：你先别走，我有事找你。

如玉犹豫了一下：还是等我回来再说吧。虽然拒绝了刘昆的挽留，但是如玉心里还是有一丝暖意，虽然这份温暖来的太晚。刘昆很是执着：不行。你不见我也可以。不过，你告诉杨永亮，不管是你们离不离婚，他这么对你，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我留空说到做到。

这是刘昆想出来的唯一办法，要给杨永亮找点麻烦。所以，挂了童如玉的电话，他给久不联系的刘胜利打了过去：兄弟，我忙的没时间回去，你也不知道来看看老哥呀。

当了副局长的刘胜利，整天忙的脚不沾地。按他媳妇的话说：刘胜利回家只有两件事，一个是肚子饿了，一个是衣服脏了。别人还和胜利媳妇开玩笑，好像还有第三件事吧。胜利媳妇是老师，性格爽朗：第三件什么事？第三件不需要我，他不天天抓的就是这个吗？胜利分管的是治安。

接到刘昆的电话，刘胜利连忙从会议室跑出来：唉……你说吧，哥，啥事？

刘昆就说：我需要天州银行杨永亮和他情妇的所有情况。

胜利说：我的县长哥哥，你这不是为难我嘛。说白了，人家就是婚内出轨，我管的是法律管的事，道德方面不是我能管的了。再说了，你这个县长闲的没事干，管人家这些闲事干嘛？

刘昆说：你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我不管你是管啥的。事情办好了，我请你喝酒，事情办不好，那你就立正向后转齐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