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兰因(1 / 3)

姜伋去后不久,黄河风恬浪静。周军顺利渡河,稍作休息后便向朝歌进发,当夜扎营于孟津。哪吒奉姜子牙令从西岐接南宫适来,人到后不作耽搁即刻入帅帐觐见姬发。姜子牙以身子疲累为由提前离席,整个人裹紧衣服倚靠上一块丈高竖石望着天边一钩镰月愣愣地出神儿。马招娣悄然行至丈夫身畔伸臂将他搂住,姜子牙垂落下幽幽眸光,轻吻着妻子的发顶喃喃地问,“夫人,你可信命?”

“不信。”马招娣答得干脆,雪玉雕成的冰冷身躯被姜子牙温暖的怀抱焐得热热的,“人也好,物也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始终不变的,命也一样。倘若什么事都是命中注定好的,人为什么还要努力活着呢?”

姜子牙闻言眉尖一蹙,扶起马招娣静静端详妻子皎洁脸庞,良久方才释然而笑,“夫人说的是,是为夫迂腐了。”

“相公,你这趟回西岐,可是出了什么事?”马招娣晓得姜子牙素来乐天知命,今日露出这般情状定是遭遇了什么。姜子牙抱着马招娣,双臂闭合缠绕将她死死禁锢好,头方敢低至妻子耳畔絮絮软语。马招娣听得七窍冒烟,踢踏着双腿骂骂咧咧,“他们家有病呀,哪有为了生儿子而杀女儿的道理呀!我们家还盼孙女咧,也没说为了生孙女就把孙子都杀了呀!”

“据说民间有这样的迷信,只要杀掉女婴,便不再有女孩儿敢来投胎了。这些都是愚念,你不必动气。”姜子牙用力按住马招娣,俯下身子继续说道,“眼下还有一事,我甚是忧心。从淑祥早产到铁家人胡闹,果果始终都没露面,我实在不晓得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

马招娣却不以为意,“或许是冥界政务繁忙吧。你去冥界问问,不就什么都清楚了?”

姜子牙攒眉摇头,“冥界时间流速时快时慢不好把控,我一来一去无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我若大大方方地去,二公子他们必定会认为是果果生病的缘故。招娣,我不让他们误会我们的果果是药罐子啊。”

马招娣转了转眼珠,说道,“那便让罗刹去吧。他本就是果果派来的,又在君翊殿当差,回去问个安,也说得过去。”

姜子牙思忖着点了点头,正欲夸一声马招娣聪明,李长庚那把醉醺醺的嗓音从背后传了过来,“你们夫妻俩少腻歪一会儿会死啊?”

马招娣扭头回了李长庚一个白眼儿,李长庚早习惯了马招娣这样待他倒也浑不在意,径自走到竖石前饮酒感叹,此去经年,这竖石上的字迹竟也都模糊了呢。”

“这竖石上有字?”姜子牙扶起马招娣,借着月光对着竖石仔细观察,“确实有字,这笔迹像极了咱们家那三孩子的。”

“就是他们。”李长庚放下酒壶,打了个酒嗝儿醉眼朦胧,“话说马昆为写黄河风光,特意连黄河小住。那一日,淑祥拖着阿伋,来到了马昆的面前……”

“姜果果!天底下那么多的女儿你眼瞎你看不见哪你跑去泡一条鱼!”马昆指着姜伋的鼻子怒声咆哮,姜伋虽被马昆吓得缩起了脖子但还是忍不住抬眼小声地分辨,“大哥,她不是鱼,她是鲛人。”

“我不管她是什么,总归她不是人!”马昆气呼呼地摇着扇子,时不时地转脸狠狠地剜上姜伋一眼,“你脑子是不是被门挤了,你是不是傻呀你。她在水里,你在地上,你们俩怎么过日子啊,隔着岸过啊?”

“大哥怎知我不能在水里生活?”姜伋站起身来梗起脖子,冲着马昆大声喊道,“若我能在水里存活,大哥是否就答应了?”

“你嚎什么嚎?”马昆唰地收起扇子,怒极反笑地指着脚下滔滔黄河,“你能在水里活着是吧?好啊,我不要求像大哥这样能在水里生吃鱼虾,你只要能横渡黄河,我就答应你的婚事,如何?”

“一言为定!”姜伋二话没说便纵身跳了下去,姜淑祥见状立刻急得追将上来,“大哥,你怎么也不拦着他啊?”

“拦什么拦?放心吧,这小子贼精,一会儿就会受不了,自己爬上来的。”

“可是黄河天堑凶险异常,水又冰冷刺骨,万一他腿抽筋儿了又正好碰上漩涡,那岂不就是死路一条了?”

“不会吧?”马昆被姜淑祥的担忧吓得浑身一抖,居然扔下扇子不管不顾地也跟着跳了下去。姜淑祥没想到马昆有此举动来不及拉住他,只匆忙接住了马昆丢过来的扇子,“大哥,你怎么也跳下去了?我水性不好救不了你们两个啊!”姜淑祥一时不知所措,思来想去不得善法索性收起扇子把眼一闭把心一横,也跟着马昆跳进了黄河。马招娣站在姜子牙怀里听得胆战心惊,姜子牙则是阴森森地盯住李长庚沉声质问,“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孩子就这样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

“果果那时已经炼成了鲛人族的秘术,可在水中来去自如,区区黄河能奈他何?”

姜伋左手提着马昆右手拎着姜淑祥,没费什么力气便将兄姐带回了岸上。马昆和姜淑祥围坐篝火取暖,二人皆是一副不想搭理姜伋的愤恨表情,“三年寿命你说舍就舍了,你小子有能耐,大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