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夜谈(1 / 3)

云端上,东华帝君低头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嘴角勾起一缕满意的笑容。站在他身侧的阿玄问道,“帝君,您不去见姜先生了吗?”

东华帝君笑道,“本以为姜子牙会像以前一样无力招架,看来经过这几年的磨练,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刚下山如孩童一般天真的姜子牙了。”他慵懒地挑了挑眉,“听说冥界的彼岸花开得甚是浓烈,我们去看看吧。”

彼岸花笑得灿烂,恰如冥王轻松惬意的容颜。仔细择选了开得最美的几朵后小心地摘了下来,错落有致地插进了通体无暇的白玉瓶中。冥王端详半晌后,才满意地捧着玉瓶进了凌虚阁。摆在正殿的紫檀桌上后,冥王悠然步入寝殿,掀起夜明珠缀成的帘幕后,冥王唇边的笑容霎时枯萎。卷起的珠帘骤然失去依托沉沉坠落,惊起几声叮咚的脆响。

冥后此刻正长跪在冥王身前,两臂伸直双手高举过头,一根血迹斑斑的软鞭安静地躺在她平摊着的掌心上。此鞭名龙舌,取乌金所制,金丝楠木作柄,顶端以赤金铸狰狞龙头。龙口大张,软鞭迤逦延展开来,正如蟠龙长舌一般灵活血腥。

指甲嵌进手心最为柔软的地方,尖利的疼痛帮冥王找回自己的声音,“灼华,你这是在做什么?”

听到冥王的问话,冥后将手里的鞭子往前递了递,低首道,“罪妾悖逆,请王上责罚。”

寝殿里浮着彼岸花冷冽的香气。黄泉路上的彼岸花无论怎样盛放,它的香气也不会飘到这里来的。难道是廊下再次摆放了彼岸花了吗?冥后不愿再猜测下去,亦不屑再去猜,因为冥王已经取走了鞭子。冥后自嘲地无声笑笑,面无表情地脱下衣服,上身只余下一件冰蚕丝织成的水色肚兜。她挺直脊背候了半晌,浸在寒艳气息中的肌肤却没有迎来熟悉的疼痛。冥后悄悄的转过头去,见冥王负手立身窗前,龙舌垂到地上。他微微仰着头,神色若有所思。冥后顺着冥王恍惚的目光向上望去,脸色唰地异常惨白。融入元神里的恐惧令她再也无力维持住风度和仪态,惶惶地跪爬过去抱住冥王双腿涕泣哀求,“奴婢真的不是故意冲撞君上的,求王上明鉴,求王上开恩!”

冥王疑惑垂眸,意识到冥后在畏惧什么后,立刻弃了鞭子单膝跪地。他伸出双手捧起冥后覆满泪水的脸庞,修长的手指轻轻拂拭着冰凉湿意。冥后已经哭出血来,求饶的话也开始说得模糊不清没头没尾,字和字之间还夹杂着咳嗽的声音。冥王手足无措地温柔哄着,却激得冥后哭得更凶。冥王心急如焚心慌意乱,门口却传来冰魄请求冥王赐见的声音。冥王立刻将冥后掩在身后,冲着匍匐在帘幕后的冰魄拧眉嗔目,“大胆婢子,谁准你进来的!”

冰魄惊惧地磕起头来,“王上饶命。是东华帝君到访,鬼差不敢擅自进凌虚阁禀报,奴婢这才……”

冥王厉声截断冰魄话语,“他们不敢,你就敢?”

冰魄前额贴地浑身战栗,口中不停地告罪讨饶。冥王将冥后拦腰抱起,轻轻地放到塌上,体贴地给她盖好暄软丝滑的锦被。他俯身吻了吻冥后的眉心后,软声低语,“灼华乖,不许再哭了。我去去就回,你好生躺着。”冥后听话地闭上眼睛,冥王又落下一吻才起身走出寝殿,冲着跪在门口的冰魄冷冷命令,“速去取安神汤来随侍在凌虚阁,今日之事本尊暂不与你追究。”说罢抬脚而去。冰魄大礼恭送后倏然跳起身子奔入寝殿,跪坐到冥后身畔。冥后缓缓睁眼,虚弱地看向冰魄,叹息道,“何必为了我冒这样的险呢?”

冰魄握上冥后没有温度的素手,眼中含着泪,“姑娘不也为了奴婢连番拼命吗?”

冥后微笑不言,目光往窗前幽幽地荡了过去。冰魄眸底划过一丝恨意,猛地直起了身子。冥后手腕用力下压将她按了回来,摇头笑笑,“去端安神汤来。”

黄泉路近,东华帝君望着看不到边际的绚烂殷红,无限怅惘,“彼岸花开开彼岸,断肠草愁愁断肠。”

冥王负手过来,郎朗声音似清风吹过丛花,“奈何桥前可奈何,三生石上定三生。”

东华帝君挑着眼角,神色透着些许意外,戏谑道,“冥王竟也能吟出这样的句子来?冥界又现九日连珠的奇景了么?”

冥王不理会东华帝君的取笑之言,径自弯下腰来亲吻着彼岸花的花瓣,似笑非笑地道,“帝君这个时候过来,不会只是为了赏花吟诗吧。”

东华帝君淡笑反问,“冥王难得回来一趟也不会只是为了良辰美景吧。”

冥王直起身子,转过头来定定地望着东华帝君。东华帝君漫步过来,笑意不减。冥王嘴角一勾,作了一个请的手势。东华帝君颔首回礼,随冥王一道往主殿过去。侍从捧上盛着美酒的九龙方尊,长明灯辉煌的光芒点缀在酒水的涟漪上随波逐流。冥王挥退侍从,亲自持酒提子为东华帝君奉酒。东华帝君含笑双手接过,冥王方给自己提酒。同饮一杯后,冥王淡淡道,“说实话,我很好奇,帝君为何先来见我。”

东华帝君稍稍挑眉,冥王继续道,“姜子牙虽担了杀名,但他阳寿未尽,依律,本尊并不能将